| 「真了不起。由于没有走廊,各个房间的形状也大体相同,所以很容易迷路。我都会偶尔迷路。不愧是记者。」 | |
| 虽然掌握房间布局是怪盗而不是记者的能力,但这话就不会说出口了。不管怎么说,我也不能再给接下来要接受刑事询问的校长添负担。 | |
| 以上都是借口,我其实是想赶快进行下一场采访,早一分一秒都好。除了想要听十五年前的事以外,我也有种难以和乙姬岛校长面对面的心情。尽管非常的任性,但只是移动时间的一瞬间也好,我想要一个人呆着。 | |
| 总而言之,最后再次低头说一声「感谢您的配合」之后,我走出了第一会议室。明明是因为其他事才不得不真的把头低下来。 | |
| 一边打开合上相连的门前往第二会议室,「不过她说的也没错」,我一边做着多余的思考。 | |
| 多余?不对,这是与我的活动定义息息相关的事。 | |
| 我并不是为了乞求原谅才到处返还宝物。即便如此,被那么干脆的从正面宣言「我决不能容忍,把东西还回来的行为」,还是让我觉得像是自己的全部存在被全盘否定了一样。虽说连怪盗弗拉努尔活动再开的消息都不知道的乙姬岛校长应该是没有这种意思的……。 | |
| 虽然我把怪盗的浪漫这种笨蛋至极的东西当做生涯的父亲认为是愚笨的犯罪者贬得一文不值,但返却怪盗这种活动,说不定也是与浪漫相似的华而不实。在悄然夺走我的犯罪动机这一点上,比起雇佣大量的警卫,这位粉发校长发挥出了更加有效果的防卫效果。 | |
| 干得不错。 | |
| 这世上可没有简单的工作。 | |
| 不过,跟知道了父亲犯罪者身份后出逃的弟弟或病倒的妹妹不同,我可是很大胆的。和年少组不同,遗憾地保持了精神正常。不对,即便被说了那样的话,我还在顽固坚持返还宝物,说不定这就是我不正常的证据,但还不能在这里放弃一切。 | |
| 如果能整理完像不良债权一样的遗物,把盗品博物馆搬空,至少能拯救被任命为馆长的艳姐姐。但,也许结果我最想救的,其实是我自己。 | |
| (搬空……,空空如也的玉手箱。) | |
| 正当我成功地把思考拉回工作上的时候,我到达了第二会议室。是不是最短距离我就不知道了。尽管掌握房间布局不在话下,像这样的路径探索就不是我专长了……,毕竟没有走廊,如果选择的最短路径很奇怪,会经过没有关系的其他人的私室就麻烦了。 | |
| 总而言之,切换到记者模式,我敲了门之后将其打开。既是这边区块的门,也是那边区块的门……,刻意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让对方知道我的来访。 | |
| 「失礼了。我是之前介绍过的记者徒……徒野……」 | |
| 报上名字的我刚一进门,我那类似年轻人的烦恼就被吹飞了。被眼前的光景吹飞了。 | |
| 不,我是带着一定的觉悟才进来的。 | |
| 在A班班长,大学最年长的土金土块先生是乙姬岛校长所说『不是犯罪者证据不充足的不起诉处分』的教师的可能性不为零的情况下,我还是提前带有一些即将对其采访的紧张感为好,所以我做好了心理准备。做好了比泪泽虎春花还要难搞的心里准备。 | |
| 实际上,没有人在怪人程度上能胜过虎春花。 | |
| 但这是单人的情形,组合技就不在这个限制下了……,在第二会议室等着我的,不仅是土块教授一人。在绅士气派的稍痩男性的膝盖上,坐着一位跟高中生差不多年龄的女子。 | |
| 「你好,徒野。我从校长那里听说过了哦。以这种姿势来见你是我的失礼……,失礼之极的失礼,但正如你所见,也不能让她闪开。我是A班班长,土金土块。虽然不知道你是怎样看我的,但别看我这样,我今年已经五十六岁了。请多多指教。这位是我女儿波烈。」 | |
| 「初次见面。我是父亲的爱女土金波烈。是B班职员里的乖宝宝哟。Happy-go-lucky。抱歉我任性地跟来了,因为我最喜欢父亲了。」 | |
| 「……我是道足。二位如此客气地跟我打招呼,让我心生惶恐。」 | |
| 别说相互勾结了,这二位简直是超乎形容地紧贴在一起。明明我那么注意,却还是像迷路到私室一样。而且还是那种非常私密的空间。想让我听听看A班和B班两边的意见,虽然乙姬岛校长是这么说的,但跟她希望的一样,看起来对海底大学最年长和最年幼的学者的采访,要合并到一起进行了。可喜。 | |
| 第一卷 第六章 待叶椎巡警 | |
| 1 | |
| 从土金父女那里听到的有关癌症治疗最前线的话题,不凑巧地半点都没进到我脑子里。毕竟我为了采访抱着侥幸心理预习的是海洋资源,所以有这样的结果也没办法。但即便并非如此,对道行不足的我而言,想要直视把跟我年岁相仿的女儿,像是腹语人偶一样抱在膝上的父亲,还是有些困难。在写成报道的时候我会拿着医学书作参考,专心致志地整理内容直到磁带磨破为止。 | |
| 就暂且不管这个了,步入正题吧。 | |
| 「嚯嚯,怪盗弗拉努尔呢。令人怀念得不能再怀念的名字。确实在大约十五年前,这所乙姬岛海底大学被这位有名得不能再有名的小偷袭击过。虽然忘了个干净,但一听徒野你说起,我就回忆得不能再回忆起来了。」 | |
| 「太棒了呢,父亲大人。居然能这么快回忆起如此厉害的,而且是十五年前的往事。我的话,十五年前的事可一件都记不得呢。Happy-go-lucky。我又变得更加喜欢父亲大人了一点。再这样让我喜欢下去,您说您的爱女该如何是好啊。」 | |
| 不是因为没在录音,而是从磁带开始回转以来小波烈就始终是这个调调,但现在我还是把精力集中在她的父亲大人重要的证词上吧。 | |
| 总算是遇到了。知道当时情况的当事者。 | |
| 「什么被盗走了呢?从哪里,以什么样的手法。听说怪盗想要厚颜无耻地把盗走的东西还回来……。」 | |
| 「父亲大人,不必特意把这种事情讲出来吧?怪盗什么的怎样都好啦。要是这种事被写进了报道,万一对父亲大人的名声造成了伤害就不妙了。比起这个,还是快点来和我两个人单独相处吧。」 | |
| 啊嘞?我是被这位年轻的女儿讨厌了吗?不对,她只是想早点两人独处吧。因此想要来打搅的人消失。 | |
| 「嘛嘛,我实际上也很感兴趣。那位怪盗是抱有什么目的,才在如今说想要返还『玉手箱』的呢。」 | |
| 「父亲大人是多么的厉害。即便这等高龄仍是极富好奇。别说一点了,波烈我对父亲大人的喜欢多了两点。」 | |
| 每说一句,都有陶醉着依偎在父亲怀里的小波烈前来捧场,所以对话的节奏非常之坏,但土块教授确实说了『玉手箱』。尽管我还没有告诉他预告函的详细内容。 | |
| 这下(总算)确定了。 | |
| 返还地点无疑是这里。 | |
| 「太棒了呢,阿基米德先生。我的父亲大人是位伟人。请务必在报道里记录下父亲大人的英姿。Happy-go-lucky。」 | |
| 「我知道了。我会如实记载的。」 | |
| 阿基米德先生? | |
| 我叫徒野(ARUKINOSHI)。 | |
| 「哎呀,多么上道。父亲大人,就再给这位阿基米德先生一点好意吧。告诉他怪盗弗拉明戈是怎样偷窃的如何?」 | |
| 是弗拉努尔。不是火烈鸟。 | |
| 哪有心情单脚站啊。 | |
| 虽然听说在不收纳学生的国立大学里,有一位被当作教师采用的十八岁天才,但是她看上去就像是靠最年老教授的关系强行入职的父控。 | |
| 也不对,仅从采访中的数十分钟对话中就可以听出,她是那种天才少女。至少不仅在医疗方面,在大多数的领域里都比我要聪慧。而且身为记者,我也采访过形形色色的人,但我却感觉小波烈稍微有些违和。一直坐在父亲的膝上,十分异样。 | |
| 小波烈这种称呼也有些不敬,本来该好好地称她为波烈助教。但毕竟威严跟没有一样。况且这位助教在有关超乎我理解范围外的研究内容的论战上,和父亲进行的是对等的交锋。倒不如说以我素人的判断来看,小波烈这边反而有占优的局面。 | |
| 可是,再怎么有优势,坐在她父亲的膝盖上,身着手脚都覆盖在其中的带有兜帽的连衣裤,就让我不禁称呼她为小波烈而非助教了。被外表牵着鼻子走,对我而言是跟说人家是理系女子一个级别的偏见,虽然我对此有些羞愧,但看起来比起『助教』,她更注重『父亲的女儿』这一身份。 | |
| 况且土块教授的专业领域在于临床而非研究,这一点让小波烈在采访中非常自豪。 | |
| 「父亲是癌症手术的名手,术后存活率厉害得很。可不只是个徒有其名的A班班长。因为会变得无法出现正常的数字,所以才只把我父亲做的手术排除在统计之外。很厉害对吧,我的父亲大人。叫人不能不爱上他对吧。」 | |
| 即便半信半疑地听也是非常了不起的事迹。 | |
| 身穿单肩围裙的中年男性,就像是『好好父亲』的榜样人物一样,但仔细一瞧的话这是为了临床试验的围裙吧。但如果是真的话,为什么这等人物会在这样的海底,而且一呆就是多年……,我浮现出这样的疑问。要是借用叔叔的说法的话,这可是医学界的损失。 | |
| 「是呢,波烈。反正在警察面前也要说一样的话,就算是为了唤起我的记忆,在徒野这里也得先做些练习。就跟这位记者先生交流得不能再交流了吧。」 | |
| 土块教授爽快地对女儿的请求点了头。 | |
| 不是说这所大学里不讲人脉的吗……。 | |
| 警戒不正当、相互勾结或者互相商量的乙姬岛校长的担心,也不算无的放矢。不会发生不正当的最低人数……,也许这对相亲相爱的父女被分别分到A班和B班,也是因为这个理由。 | |
| 继续利用这位女儿的话,我就能顺利得到知晓大学过去的她父亲的回忆,更有可能让工作变得容易。 | |
| 虽然有这可能性,但对我而言稍微有些不行。 | |
| 虽然父亲能用出如此卑劣的手段,但我若是为了工作对年轻女儿出手的话,我就没脸去见艳姐姐了。虽然从伦理角度出发做不到,但说实话,我对如此紧缠着父亲不放的小波烈,有种类似同类互斥的感觉。 | |
| 像是见到了过去的自己。 | |